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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消防隊的八哥(24)三合一含25補稿、1w營養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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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消防隊的八哥(24)三合一含25補稿、1w營養液加更

沒人會想到一只小八哥還有那麽多心眼, 值班的消防員真當小分隊是去巡邏的,閻峰中途問了小八哥的去向得到回覆後也沒懷疑。

而瞞過了所有人的小分隊在大哥秋的領導下正朝著沈國興的公司地址去。

那個地址離這兒不遠,沈秋出來之前特意導航了下路線, 將紅綠燈周圍的標志都記了下來, 一路飛飛停停, 半個小時後終於到達目的地。

遠遠的,他就看見有人圍在馬路對面的空地上, 飛進了一看果然是舉著橫幅和喇叭的趙二柱一行人。

他們的面容依舊疲憊,衣衫依舊滿是灰塵, 小分隊到地方的時候,另一行工人趕來和現在舉著橫幅的人進行交班。

沈秋聽了一耳朵, 才從周圍舉著手機直播的網紅口裏聽說:趙二柱他們本來就沒錢,總不能為了討工資就不掙錢了。所以就分成了幾班倒,幾個人守在這兒舉橫幅, 幾個人出去上班。

現在的工地是去不成了,其他公司打點零工, 一天七八十、五十六的掙,好歹也能有點錢,大家都是有家要養的人, 總不能因為討薪就沒錢進賬。

交接很快完成,趙二柱沒走,隨意從兜裏掏出一個幹巴的饅頭嚼吧嚼吧, 饅頭太幹了噎嗓子, 他又拿著個癟了的礦泉水瓶去附近的公廁裏接了水回來, 就著水把饅頭吃完。

整個過程沒有五分鐘, 做完這些他又接過同伴手裏的喇叭, 像是要節省點電量,開始用嗓子吼。

可以聽出他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聲音已經帶上了嘶啞。

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沈秋只覺得無比的心酸。

心臟一抽一抽的難受。

他不是沒過過苦日子,當人的時候,一個孤兒也不好過。尤其是在很小的時候才進入福利院,孩子們合起夥來欺負新孩子,只為了能暗中搶他吃的。

他也曾吃過幹巴巴的饅頭,就著冬天的雪水。

可那時候的他也只需要想辦法把自己餵飽,至少不用擔心錢這種東西,身上沒有這些工人這樣的壓力擔子。

尤其是趙二柱,他肩上背負的是比其他工人更重的擔子,他不止要要回自己的錢,還有被他拉進這個工地的所有工人的錢……

趙二柱的苦如果放在他身上,他都不一定能撐得住。

沈秋難以想象他是怎麽撐下來的。

越是深想,沈秋就越是對那個沈國興恨的牙癢癢。

秋八哥帶著小分隊避開人群朝著高樓飛去。

網上已經把沈國興的公司和家庭扒的幹幹凈凈,沈秋直接找到了沈國興的公司樓層。

在窗口繞了一圈確定樓層和公司牌子都沒錯後,繞到開著的窗戶口,直接帶著弟弟們飛了進去。

也是來得巧,沈秋剛貼著房頂從公司前臺飛過去,就看見一個禿頭背影從旁邊走廊出來,然後往裏面走,沈秋一看這人的背影。

謔,這不就是沈國興嗎,雖然只是個背影,可網上關於這人的照片他可沒少看,對那個地中海發型印象深刻啊!

他連忙用氣聲沖弟弟們:“啾啾……”小聲點!

沈國興摸了摸後腦勺,回頭看了眼身後。

明明身後空蕩蕩的走廊空無一人,他怎麽就感覺後背有點發涼呢。

皺著眉搖搖頭,一邊跟電話裏的人說話,一邊繼續往裏面走。

假如他此時擡頭,就能看見六只小八哥排成一字型靜悄悄的飛在他頭頂上。

沈國興還在跟電話那頭的人說話,大概是對方提到了趙二柱討工錢的事,沈國興忽然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他們要鬧就讓他們鬧,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能鬧多久。反正對我又沒影響,他們也不能拿我怎麽著。”

那邊不知道又說了什麽,沈國興語氣越發猖狂,“他們倒是真的死啊,還不是想用死來威脅我,你看他們那天聚眾跳河,有人跳下去了嗎?還不是看我沒派人過去,知道威脅不了我就踩著警察消防給的梯子下了?”

“網上還一堆人說什麽他們可憐的,什麽可憐,一個個威逼利誘不挺厲害的?我就不慣著他們!”

那邊人又說了什麽,沈國興腳步慢了點,語氣也猶豫了些。

沈吟好久才不甘不願的說,“這倒也是,那就再讓他們等幾天好了,我手裏的錢還有用呢,給他們我用什麽?等我這邊事完了還有剩就給他們發,也省的他們耽誤我做生意。”

這字字句句,可以說是全部踩在沈秋的怒氣點上。

秋八哥的怒氣值直線飆升,最後在人掛斷電話要進入辦公室時,直接一個俯沖下去,沖著鋥亮的腦袋頂就是一口叨。

他這次用了狠力氣,直接把沈國興的腦袋叨出了血,疼的毫無防備的沈國興一陣嗷嗷叫,抱頭鼠竄。

“誰!什麽東西!”

沈國興護著腦袋擡頭,對上了六只小八哥發著光的金色瞳孔。

見他發現了,沈秋也不偷偷摸摸,直接一聲令下:啾啾啾!“弟弟們!給我叨!”

小弟們都是聽話的好弟弟,大哥一聲令下,其餘五只小八哥齊刷刷撲棱翅膀,張開尖嘴。

緊接著,就聽見走廊裏沈國興一聲又一聲的哀嚎。

哀嚎聲很快吸引了公司員工,沈秋還記著自己身上有消防鳥這個身份,趕在員工來之前找到就近的窗戶帶著弟弟們飛了出去。

八哥是走了,但沈國興滿腦袋的血卻是留下了,員工趕來一看,都被沈國興腦袋上的傷口嚇的不輕。

“老板……老板你這是怎麽了?”

沈國興疼的面目扭曲,他倒是想說是鳥叨的,可那群鳥跑的太快,現場連根羽毛都沒留下。

而且他一個人被幾只鳥叨成這個樣子,還不如說他是不小心撞到的,咬咬牙,沈國興恨恨的說,“沒事,都去忙你們的,沒我叫都別來我辦公室。”

他的聲音滿是怒氣,一看就不是沒事的樣子。

可最近因為工人討薪的事情沈國興本就喜怒無常,這個時候都沒人願意上去觸黴頭。既然他都說沒事了,員工們互相看了一眼後,紛紛離開。

老板說沒事那就是沒事,普通打工人沒必要跟老板作對。

圍起來的員工又三三兩兩散開了。

沈國興忍著痛,滿臉兇狠的往小八哥們離開的窗戶外看了一圈,沒看到飛鳥的身影狠狠的呸了口才離開。

腦袋上的血已經止住,但還是疼,沈國興一邊斯哈一邊推開門,也沒註意看房間裏有些啥就奔著紙巾去了。

等把腦袋上的血擦幹凈了再擡頭,就又一次的對上了那雙金色的眼睛。

沈國興有一瞬間以為是幻覺,直到看見對方撲扇撲扇翅膀又張開嘴後,沈國興一個激靈,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就頂在了腦袋上。

“tnd!哪裏來的小畜生!信不信我捏死你們!”

沈秋在心裏呵呵,啾啾兩聲和小弟們將沈國興圍在了中間。

他也不是個暴力狂,能不動手當然還是不動手的好。

所以,從茶幾上叼起一張白紙來到沈國興面前。

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兩個字:“還錢。”

占據了整張白紙,十分醒目。

這是他剛剛趁著沈國興沒進來,用爪子抓著筆艱難寫下的。

鳥爪握筆還是太為難鳥,他在弟弟們的幫助下嘴爪並用才寫下這兩個字,多的是寫不出了。

但他相信沈國興一定能看懂。

果然,沈國興在看見這兩個字的第一瞬間臉色就變了。

從剛開始的帶著一絲懼怕,但現在滿臉鄙夷,“你們是那群死農民工找來的吧!我就說哪兒來的畜生。”

沈秋尖嘴一張,牙又癢癢了。

要不是怕他聽見自己說話直接聯想到消防鳥給消防隊帶去麻煩,他一定口吐蓮花。

他再飛上前了些,將白紙幾乎是懟到沈國興面前,結果沈國興一伸手,將白紙抽走不說還一把撕成了碎片。

沈秋腦子「嗡」的一下,炸了。

他沖上去就是一陣亂抓,爪子在鋥亮的腦門上撓出了好幾道紅痕。

可惜閻峰經常給他們剪指甲,不然這幾爪下去有他嗷嗷叫的。

不過這也讓沈國興疼的不輕,拿了本破書在面前扇。但嘴上依舊放狠話,無外乎都是:不會給錢的,死心吧。回去讓那群死農民工不要再做無用功了。

大概是因為面對的幾只鳥,他是把難聽的話都說了,沈秋聽了都嫌臟耳朵。

還想給他個教訓,結果他一書拍向堵門的包子擰開門鎖就沖了出去。

失策了,沒反鎖門。

好在包子沒被打到。

沖出去的沈國興也不在乎臉面了,直接大喊員工,說辦公室裏有鳥叨人。

沈秋趕在員工來之前帶著弟弟們跑路。

直接武力相逼這個是行不通了,他得想想別的辦法。

一想到外面守著的趙二柱等人,他不做些什麽心裏都堵得慌。

大概是怕自己獨自一人的時候再被叨,接下來的時間沈國興的身邊都沒再離過人。

只有沈國興一個人沈秋還能帶著弟弟們出現,可那麽多人,他實在是擔心身份暴露給消防隊帶去麻煩,只能暗恨的在角落裏畫圈圈,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又恨恨的原路返回消防隊。

他離開的時候趙二柱等人還在外面等,拉橫幅的人裏又換了幾個新面孔。唯獨趙二柱還在前面等著,嗓子已經嘶啞的不成樣子,可他依舊在喊。

因為他們這幾天有了點熱度,周圍站著幾個直播的網紅,沈秋第一次覺得這些網紅還有點用,至少能讓這件事擴大影響力,讓更多人知道農民工討薪不易,從而給沈國興施加壓力。

沈國興的壓力多一分,趙二柱他們就能提前一些拿到屬於他們自己的工錢。

從今天那通電話來看,沈國興想要做下個生意前肯定得先把趙二柱等人的工錢結了。

想到這兒,沈秋又稍稍松了口氣,不管怎麽說,只要有盼頭就是好的。

秋八哥帶著弟弟們緊趕慢趕的飛回了消防隊。

之前小分隊巡邏的時候也會下午出去晚上回來,所以隊裏的人都接受良好。

見他們回來了就順手打個招呼,沈秋瞄了眼,確定沒有人懷疑他們的去向後,叮囑小弟們守口如瓶,轉頭回了鳥房。

自從出了他上次擅自直播那事後,閻峰就明文規定不允許他把手機拿到鳥房之外的地方。

不然他今天高低得叼著手機一道去。

先是看了眼手擺放位置,確定沒有人來動過後,他又艱難的打字搜索了下沈國興的其他資料。

他估摸著,有了今天這一遭沈國興應該不敢在公司單獨一人了,那他就得在其他地方找機會,比如沈國興家裏,或者去公司的路上。

總之得讓沈國興明白,他要麽還錢要麽就要承受被叨的痛苦。總不能讓這人優哉游哉的過,趙二柱他們可還在在外面苦了吧唧啃著饅頭喝著公廁水,滿心著急的等待沈國興手裏沒有日期的欠款呢,憑什麽沈國興那麽舒服。

從網上搜出了沈國興的家庭地址後,再記下從消防隊到沈家的路線。秋八哥把手機放好,沒事鳥一樣飛到食堂去吃飯。

一邊吃還一邊想著,光是叨人還不行,還得做點別的什麽才能讓沈國興有緊迫感。

可他一只小八哥又能做什麽呢。

尤其是還是一只不能在太多人面前露面的小八哥,光是這一條就pass掉好幾個能想到的辦法了。

一邊吃著黃老爺子給準備的愛心鳥餐:無油雞蛋炒飯,一邊天馬行空的想著。

忽然,外面傳來幾聲鳥叫。

食堂挨著後面的小菜園子,聽閻峰說,他們小分隊沒來的時候小院子裏時不時就有鳥來偷吃菜和果子。

鳥……鳥叫……對啊!

秋八哥一下子飛起來,差點將面前的碗盆給掀翻,瞬間吸引了不少目光。

吃飯的消防員們看過來,見秋八哥撲棱著翅膀,試圖往外沖,結果還沒飛出去就被黃老爺子眼疾手快的抓住按在碗盆前,紛紛樂呵呵的笑起來。

“球球居然也有被人抓著餵飯的一天,難得啊,你平時不是對吃飯最上心了嗎?怎麽今天這麽香的蛋炒飯都不吃了?”

陳敬國在另一張桌上支起腦袋提問。

秋八哥瞄了他一眼,哼哼不回話,又悄悄看了黃老爺子一眼,老爺子滿臉嚴肅,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

那張臉上清楚的寫著一句話:今天這飯吃不完你哪兒都不許去!

一點都不想浪費時間的秋八哥:……

罷了,爺爺的話還是要聽的,他得給小弟們做一個孝順爺爺的好榜樣,而不是忤逆不聽話的逆孫。

剛剛還支棱翅膀的秋八哥瞬間安分下來,小|嘴吧嗒吧嗒眨眼就把小碗裏蛋炒飯吃的幹幹凈凈。

吃完還特地往旁邊挪了一下給老爺子看一粒米都不剩的碗,一聲爺爺喊的又響又亮。

老爺子用手指頭摸了下秋八哥的腦袋,面無表情語氣毫無起伏的誇讚:“球球真棒!”

然後拿著空碗看向另外時刻準備好跑路的五小只,“哥哥都吃完了,你們呢?”

以包子為首的小弟們縮縮腦袋,又紛紛小雞啄米起來。

這一幕讓陳敬國幾個打趣仿佛是在消防隊開了個托兒所,老爺子是老師,小八哥們是牙牙學語還不懂事的小朋友。

沈秋被他的夾著嗓子喊的小朋友三個字刺激的渾身一個哆嗦,忙不疊撲扇翅膀跑了。

飛出食堂就直沖著小菜地去。

有消防員探頭看了眼,發現他離開的方向後,更是爆笑出聲:“還真是個小朋友,吃完飯就迫不及待去交新朋友了。”

沈秋沒時間理他們,沖進菜園子,金色瞳孔在即將到來的傍晚裏飛快掃視,然後發現了藏在一顆橘子樹上的黑烏鴉。

鴉科!就是他了!

烏鴉,是能模仿人說話裏,最會搞事最記仇的存在。

當然這僅僅是沈秋的偏見,主要是以前被烏鴉針對過,讓沈秋對這種鳥記憶深刻。

之所以想找烏鴉,也是因為他是城市裏比較容易找到的智商高還會模仿人類說話的鳥類。

而且很多烏鴉都是成群結伴,最適合隱藏他們幾只小八哥了。

沈秋的辦法只有他們能實現。

因為小菜園來了幾只小八哥,再也不能來偷吃東西的烏鴉今天本來是趁著小八哥們不在來吃點水果的,結果沒想到他們回來的這麽快。

領頭那只一看起來就非常能打的八哥飛出來時,烏鴉立馬閉上嘴躲藏在暗處。

同為夜盲癥的烏鴉兄弟希望這位能打的八哥不要發現自己。

結果人家出來一掃眼立馬就識破了他藏身的地方。

烏鴉兄弟在飛走和打一架中猶豫不定。

還沒做出決斷,對方就撲棱棱翅膀,左搖右晃的飛到了他這邊來。

一烏鴉一八哥站在同一根樹枝上遙遙相視。

烏鴉兄弟準備跑了。

下一秒他就聽對方語氣格外友好的:“啾啾啾!”

烏鴉兄弟在確定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後,歪頭:“啊?”

完犢子。

計劃的好好的,就是忘了他倆不是同一科,語言不通啊。

秋八哥剛剛還鬥志昂揚的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下去,頭頂豎起的羽毛都軟趴趴的趴回了腦袋上。

不行,不能就這麽放棄。

沈秋飛快旋轉著腦袋,最後爪子羽毛全都用上,一陣肢體描述後,烏鴉兄弟終於似懂非懂的點頭。

沈秋為了確保對方是真的聽懂了,一邊盡可能的模仿烏鴉的語言,一邊用人類語言,同時又用爪子和羽毛比劃重覆了好幾遍。

烏鴉兄弟從一開始的茫然到後來的鬥志滿滿。

“啊!”我懂了!

“啾啾啾?”聽明白沒?帶著兄弟幫我發動鳥糞攻擊!

“啊啊啊!”我明白了!幹仗!

“啾啾啾!”只要你幫了我這個忙,以後我們就是親兄弟,有需求盡管提!

“啊啊啊!”我幫你幹仗,你給我小菜地一半的所有權!

“啾啾啾!”就這麽說定了!

“啊啊啊!”說好了不許反悔啊!

兩只鳥,一個用鴉科語言,一個用椋(liang)鳥科語言,分明說著對方都不懂的話,可偏偏腦電波奇異的融合上了,出口的語言不說是全部,起碼對了百分之八十。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那正確率直接飆升到百分之兩百。

要是有人能夠聽懂這兩只的對話,高低得送去研究所瞅瞅是不是裝了什麽鳥語翻譯器。

得了準話的烏鴉兄弟轉頭就撲棱棱飛走了。

沈秋心裏還有些打鼓,畢竟第一次和其他鳥科交流,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充分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焦急的在小菜地等了十幾分鐘,食堂裏吃飯的消防員都走的差不多了,小八哥們也紛紛飛到大哥身邊跟著等。

就在沈秋琢磨著對方是不是沒聽懂的時候,傍晚的天空忽然烏壓壓一片,像是天空飄來了一片烏雲,將僅剩的昏暗的光亮全部遮住。

本就因為夜盲癥看不清東西的小八哥們徹底瞎了,緩了好久沈秋才意識到什麽「唰」的擡頭看去。

烏壓壓一片撲扇著翅膀的黑烏鴉們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

沈秋只能看個輪廓,所以數量什麽的也數不了,只能根據那片「烏雲」的大小來判斷,烏鴉兄弟帶的打手挺多的。

他們站著的樹枝晃悠了幾下,耳邊不停響起撲棱棱的聲音後,烏鴉兄弟的聲音再次響起:“啊啊啊!”來了兄弟!兄弟啥時候開始幹活啊!

沈秋使勁眨了眨眼睛,依舊啥都看不清後,終於明白自己剛剛制定計劃的時候腦子裏覺得不對勁是哪裏不對勁了。

他原本決定抓緊時間晚上就去把沈國興給圍了。但忘了他們都是一群夜盲癥患者,就算有路燈也只能看見距離路燈比較近的人或者物。

大晚上的要去沈國興家裏還要認識紅綠燈周圍的標志店鋪樓層,他壓根看不清啊!

沈秋詭異的沈默了。

對烏鴉到來如臨大敵的八哥小弟們啾啾啾叫著是不是要打架,瘋狂喊大哥。

“大哥大哥!救命啊!”

“烏鴉打架來了!”

“大哥我害怕!”

小弟們嘰嘰喳喳,終於把沈秋叫回了神。

意識到還沒跟小弟們說他和烏鴉之間的交易,連忙啾啾的說明。

了解烏鴉是大哥找來的幫手後,小弟們緊張的情緒才一掃而空。

沈秋猶豫了一陣,決定還是等明天一早再說,大晚上的往馬路上跑容易出事。

想到這兒,他又和烏鴉兄弟啾啾啾一陣。

反正不知道兩邊是怎麽交談的,烏鴉兄弟聽懂了秋八哥的話,帶著小弟們在其他樹上歇了下來。

最後弄完食堂衛生的消防員從食堂離開,還來小菜地看了看,見樹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蹲了好幾十只烏鴉還十分驚喜的表示:小八哥們到年紀了,居然知道自己找朋友了,就是這品種有些對不上。

聽懂他們潛意識的沈秋:啊呸?!他們和烏鴉們明明就是單純的合作關系!

——

消防隊一|夜寧靜。

秋八哥一直沒睡好,等天蒙蒙亮,他能看見物體後就立馬將小弟和夥伴們都叫起來。

他和小弟們走的還是大門,照例和值班的消防員說了聲巡邏,離開消防員視線就立馬調轉方向,帶著從圍墻飛出來的烏鴉們齊刷刷往沈國興家裏跑。

大清早的也沒什麽人,對於一群烏鴉跟著八哥跑這種事也沒人發現。

主要是除了大小和嫩黃的尖嘴爪子,八哥和烏鴉簡直長得一模一樣。就算是有人看見了也頂多認為這是群有些奇怪的烏鴉,又有誰會發現藏在裏面的八哥消防鳥呢。

一路飛到沈國興居住別墅裏都沒被人發現蹤跡,沈秋心滿意足的指揮著小弟在沈國興停在院子裏的車上留下無數堆鳥糞,堆出了「還錢」的字樣。

別墅的窗戶上也沒能幸免。

沈家保姆起得早,這些天因為農民工討薪的事情,外面的人都認得沈國興家保姆,所以出去買菜都得早點去。

就恰好撞見了一群烏鴉在窗戶上用鳥糞寫字的畫面。

嚇的驚聲尖叫,把沈國興直接給吵醒了。

醒來的沈國興看見還錢字樣後,只覺得抱著紗布的腦袋立刻又痛起來了。

氣的在屋裏直罵娘。

沈秋站在沈家對面的大樹上,用翅膀充當雙手給烏鴉兄弟們鼓掌。

幹得漂亮!

家裏是呆不下去了。

沈國興也不知道從哪裏拿了個摩托車頭盔往腦袋上一罩,匆匆跑出來鉆到車上就跑。

沈秋倒是想追,但這人開的賊快,小八哥的速度完全追不上,只能放棄。

但想著沈國興總不會不去公司,所以琢磨著轉頭又帶著小弟們往沈國興的公司跑。

他想,只要帶著烏鴉兄弟們多來這麽幾次,就算沈國興還能忍得住,他家人總會有忍不住的一天,只有他們忍不住趙二柱等人的工錢就能加快速度發放到他們手上。

畢竟律師那邊還在取證階段,工人們顯然等不了那麽久。

結果才到沈國興公司附近,就見公司樓底下站了好多人,把馬路都堵的水洩不通。

明明快他們不少的沈國興硬是蝸牛一樣爬行過來,沈秋到的時候才將車子停在自己公司樓下。

緊接著,他從駕駛座下來,擡頭往上看。

沈秋順著他的視線擡頭。

下一秒,瞳孔一縮。

首先看見的是掛在樓體上的兩條長幅,一邊寫著:沈國興惡意拖欠農民工工資,另一邊寫著:沈國興逼死討要工薪農民工。

再就是在中間站在天臺邊緣的男人。

洗的灰白的衣服,枯樹枝一樣的頭發,滄桑疲憊的臉。

不是趙二柱又是誰。

沈秋完全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見趙二柱。

明明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都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忽然就到天臺上去了。

現場已經有人報了警叫了消防,這裏距離消防隊本來就不遠,沈秋還沒回過神,消防車和警車就先後到達。

他甩甩腦袋回過神來,連忙往樓頂飛。

因為著急趙二柱,也就忘了叮囑烏鴉兄弟們不要跟著自己。

數量龐大的烏鴉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

秦海洋一邊指揮著人在樓下鋪設充氣墊,一邊讓閻峰帶著人上樓。

聽見耳邊嘈雜,他們齊齊擡頭,雖然只是一兩眼,但也足夠他們看見烏鴉群裏飛著的八哥小分隊。

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肯定是去搞事了,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閻峰一秒也沒耽擱,帶著陳敬國等人飛快上樓。

此時先他們一步停在天臺邊緣,沈秋還沒想好要說些什麽,趙二柱就先他一步開口。

“我知道球球你在裏面。”

“對於今天做出的決定我感到很抱歉。但還是謝謝你,如果不是之前勸我的那些話,我可能那天在橋上就跳下去了。”

沈秋腦門「突突突」的跳,直覺告訴他不好,趙二柱的情況不太對。

他瞄了眼樓下,充氣墊剛散開準備充氣,距離充好起碼還有四到六分鐘,必須拖住趙二柱。

他張嘴要說話。

結果趙二柱又搶到了他前面,“我之前也是想慢慢耗到沈國興給錢的。但是來不及了,我兄弟的家人還在醫院等著交錢,我……總之是來不及了,今天我必須要讓沈國興給錢,我看過沈國興跟人打電話的視頻。”

“沈國興這種人……我只能想到這種辦法了。”

沈秋腦子嗡嗡的。

什麽視頻?什麽打電話?

他不過就是出門比較早,期間又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腦子裏的思緒還沒轉完,閻峰就帶著陳敬國等人趕了上來。

兩分鐘,下面的充氣墊已經開始充氣。

得再拖三到五分鐘。

他看了眼趕上來的閻峰等人,陳敬國已經在腰上系好了繩子,並悄悄的靠近趙二柱。

眼看著只有一步之遙,趙二柱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

迅速丟下一句:“對不起,謝謝,我只能這麽做了。”

然後快速往旁邊移動,緊接著身子往前一傾。

那一瞬間,沈秋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就沖了下去,和他一起的還有系上繩子的陳敬國。

沈秋飛到趙二柱頭頂時,陳敬國也一把抓住了趙二柱的衣服,順勢要往他手臂上抓。

但沈秋距離近看的分明,趙二柱眼裏已經沒了求生的意志。

“趙二柱!你抓住!我帶你上去,沒有什麽事情是解決不了!我們都能幫你一起解決!”

倒掛著的陳敬國因為用力嘶吼臉上通紅一片,他滿臉的著急,拼了命去抓趙二柱的胳膊。

但被趙二柱躲開了,他眼裏透著灰敗,“沒用的消防同志,我註定是個死人了,你們救我只會浪費資源。”

“如果能用我這條命換來工錢的欠款,這命沒了就沒了吧。反正都是要死的,現在死還能有點用。”

沈秋被他這番話說的腦子發懵,拼命思考這番話用意的同時,尖嘴一個勁的在趙二柱衣袖上叨。

“上去!上去!你要有家人孩子!”他尖細的聲音吼著,爪子也在趙二柱身上抓。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能有什麽用,他只是想盡可能能救一下他。

秋八哥啾啾啾的沖著旁邊的烏鴉喊叫,求他們幫忙。

但是烏鴉壓根聽不懂這話什麽意思,他們更不懂人類和這只八哥兄弟在做什麽。

思緒千萬,面上不過一瞬、幾秒。

趙二柱將陳敬國抓著他衣服的手一根一根的掰開。

“不要!趙二柱!”

陳敬國額頭滿是青筋,因為倒立臉上充斥著血色,他聲音已經帶上了顫抖。

但趙二柱充耳不聞,掰開陳敬國最後一根手指後,又迅速將叼著自己衣袖的八哥甩向陳敬國。

試圖抓住趙二柱的手下意識的抓住了甩過來的八哥,眼睛卻死死的盯著急速下降的趙二柱。

墜樓的速度是極快的,即便中間他被陳敬國抓住的時候停留了一分鐘,可樓下的充氣墊還是沒能充氣完成。

“砰!”

趙二柱的屍體砸充氣墊邊緣。

他往旁邊跑的動作太快,樓下的消防根本來不及將龐大的充氣墊移過去。

滿頭花白的工人瞪著的眼睛死死的看著因為他跳樓而腿軟跌坐在地的沈國興,那雙眼睛帶著恨和痛苦,足夠讓沈國興終身銘記。

“啊!!”

耳邊傳來陳敬國崩潰的大吼,沈秋眨眨眼睛,思緒停滯。

趙二柱就這麽死在了所有人面前,不管是救人的,還是下面圍觀的,又或者是造成這一切的沈國興都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陳敬國被拉上去後就一直在哭,嘴裏不停說著——“就快了,明明抓到了。”

“我明明抓到他了班長!”

“是我的錯!是我沒能救他,都是我的錯!”

二十出頭的青年將小小的八哥貼在胸口嚎啕大哭。

八哥金色的眼睛直楞楞的盯著趙二柱先前站立的天臺邊,久不能回神。

怎麽就這樣了呢,他明明還在努力,為什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閻峰好像在安慰陳敬國,沈秋恍恍惚惚的看過去,看見閻峰身邊站了另一個人,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

她頭發白了一大片,身上是洗的發白的衣服,和跳下去的趙二柱如出一轍。

神經猛的一跳,沈秋險些以為趙二柱又回來了。

直到那個女人舔著幹澀開裂的唇|瓣開口:“娃莫哭了,這是他的命,就算今天不死,他遲早也要死的。”

女人表情木訥,聲音空洞,卻把所有人的註意力都拉了過去。

“他特地叮囑我讓我跟你們說,他得了胰腺癌,就是今天不死,也總會死的。”

“娃娃們莫要自責,他就怕你們自責,特意交代我來跟你說的。”

“他說現在死的有價值,挺好的。”

“娃莫哭了。”

女人木訥的聲音機械的重覆著莫哭了這句話。

陳敬國卻是哭的比先前更大聲,“對不起嬸子,是我沒能救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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